民国十一年(年)五月二十三日,年方十七岁的张德,因家中贫困,孤身一人闯关东。穷家凑不齐盘缠,父母让他到天津三条石义兴昌货栈找大哥张荣去借路费。这天,他收拾了几件旧衣,揣了几个菜馍,徒步走了二百四十里到了北京前门车站。那时正是曹锟当大总统的年代,乡下佬初进北京人地两生,两次没有买上车票,便走进候车室等车。椅子上挤满了旅客,旅客们摩肩擦背挤在候车室。其中一位年轻漂亮的妖艳女人媚眼风骚,一身黑色凉绸,手腕上卡只瑞士金表,肘上挎个提包,嘴叼雪茄,香烟味弥漫了候车室。
这时候,候车室来了一位执勤的警察,女人递给警察一支“三炮台”香烟。警察两只贼眼滴溜溜四下扫瞄,想替这位妖艳女人找个座位,他蹿到一位抱小孩的妇女跟前,说:“你站起来,把小孩放在地下。”这个妇女害怕蓍察,马上让出椅子,警察含笑让妖艳女人坐下了。
这位让椅子的妇女约三十多岁,衣服破旧,怀中喂乳的小孩面黄肌瘦,地上放着个印花包袱,两个黑瘦娃子在啃干粮,母子两人满面风尘,显然是从远道而来。看这妇女眼含热泪委屈的样子,实在可怜!
张德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便对警察说:“你不该欺负俺们乡下人!”警察见说话的这人个子不高,面黄肌瘦,破衣烂衫,就有几分瞧不起,横眉怒眼地呵斥:“管得着吗?”张德有理不让人,反驳说:“你身为警察,对旅客要同等对待,为什么人家坐得好好的,让她把小孩放在地上,你讲不讲理?”张德的话打中了警察的要害,他大发雷霆,声嘶力竭地叫嚷:“臭小子,咱们出去!”张德不屑地说:“出去你敢怎么样?”于是两个人走出候车室,警察饿虎扑食般向张德扑来,张德一闪身躲过,警察扑了个空,张德一溜小跑,跑到卖开水的摊前说:“卖给我两碗白开水。”说着便端起了一碗白开水向追上来的警察头上泼去,滚烫的热水浇得警察当即蹲在原地不动了。张德接着又泼出第二碗,烫了他个满脸血泡。
警察狂叫着扑上来,张德从路边拾起一块砖头向警察头上砸去,砸了他个满脸淌血。围观的群众高兴地说:“这小伙子是硬汉,‘臭半街’用幵水洗脸,石头开花,真解气!”这个叫“臭半街”的警察吃了这个亏,怎肯罢休?忍着疼痛“嘟嘟”吹起了哨子,马上黑压压集拢来一大批警察,到处搜寻打人的凶手,张德夹着小包裹,蹲在卖老豆腐的摊前,人人替他捏一把汗,好心人劝他说:“你赶快躲起来吧,北京车站没人敢惹‘臭半街’,被他们抓去你凶多吉少啊!”张德说:“明人不做暗事,看他们把我怎样?”说着他挺身站起来,向警察们大声呼喊:“人是我打的,凶手在这呐!”警察听见喊声,忽拉围了上来,要绑他,张德厉声说:“别绑,我自己投案我不跑,我跟你们走……”警察们见这个小伙子言词慷慨,敢做敢当,就把他带到警察所,又把他转到警察局,警察局局长李达三见张德年纪轻轻地为别人吃官司,很同情他,就把他交给了教养局。
过了几天,《北京晚报》登出了北京车站张德打警察的新闻报道,盛赞张德舍己为人的正义行为,批评了“臭半街”的不法行为,说警察“穿国家制服,领国家薪金,滥用职权、欺压旅客……”,这则消息引起了民众的义愤,纷纷为张德鸣不平。在舆论压力下,警察局不得不对张德从轻处理,通知张德易县老家具保。
后来,由易县陈旺村马昆芳介绍,张德到北京前门外杨梅竹斜街源丰号糕点铺当了伙计。人们都知道他是条硬汉子,都争着和他结交。短短几年,他结识了不少头面人物,前门外永增军衣装的记账先生王翼卿、北京万字会副会长封竹轩的儿子封心传,都与张德结拜为异姓兄弟。源丰号的东家、王府的小姐都和他亲如一家。自此,他在北京站稳了脚根。
北京人还给他编了几句顺口溜:“小张德,胆气豪,路见不平敢拔刀,北京车站打警察,两碗开水头上浇。‘臭半街’,被打倒,临了洗个开水澡。男也笑,女也笑,张德上了北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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