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过四次大牢的贾植芳,思想档案何以落

贾植芳先生一生飘零,颠沛流离,历尽坎坷,其身后,他的藏书带着他的人格魅力他的思想遗产,欣然抵达广漠的大西北,“安身落户”。

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天,我从书架上随手拿出一本书——《文坛悲歌——胡风集团冤案始末》(作者李辉,年人民日报出版社)。翻开,如坠入一个深渊,越坠越深,不可自拔。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多人受到波及,不少人家破人亡。

路翎、阿垅、鲁藜、牛汉、绿原、彭柏山、吕荧、贾植芳、谢韬、王元化、梅林、刘雪苇、满涛、何满子、芦甸、彭燕郊、曾卓、耿庸、张中晓、罗洛、方然、王戎、化铁这些如今已成了一个个文化符号的名字被冠以“胡风分子”罪名,难逃其咎,下场悲惨。

书页翻得我惊心动魄,开始以此为轴心,向外扩展追索。

梅志的《胡风传》,彭燕郊《回忆录:那代人》,贾植芳《狱里狱外——一个“胡风分子”的人生档案》《贾植芳致胡风书札》,晓风编的《我与胡风》,何满子《跋涉者——何满子口述自传》,冀汸回忆录《血色流年》,牛汉的《牛汉诗文全集》……只要是关于“胡风分子”关于冤案的作品,尽可能掘地三尺找来瞅瞅。

当然,还有舒芜的《回归五四》《舒芜口述自传》。所涉各人角度不同,都从自身出发,围绕同一个案件作各自的陈述。

▲年,上海。前排左起:施昌东、顾征南、任敏、贾植芳、绿原。后排左起:施鸿基、王戎、耿庸、何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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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我在自己“书人”系列的第一本书《书人·书事》中写到李辉,标题是《他不知道,他是我的启蒙者》。

对,李辉是我的启蒙者。在“胡风分子”及“七月派诗人”个人命运于时代大背景下的颠沛流离,他着实为我开启了一扇窗,穿越时空,开始触碰那些于历史大潮中被裹挟着沉浮又不甘为此低下头颅的生命之光。

在这些书的启蒙下,我跟着他开始“滚雪球”,从胡风,“七月派诗人”,到“五四”文化老人们……

也是多年之后,李辉谈起他写的“文化老人”系列,深切地提到了一个人,他的恩师,“胡风分子”骨干之一的贾植芳先生。

“那是年,当时我正在复旦念书,他则刚回到中文系资料室当图书馆管理员。每次去找书,他会与我谈上许久。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不少现代文学中的人物、作品和掌故。”

李辉大学期间研究巴金,贾植芳一直强调要看原始资料,要尽量采访当事人,所以他在大学时期开始采访巴金和巴金的朋友。

一起在贾先生指导下开始“文学学术研究之旅”的还有他的同班同学,现任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博士生导师陈思和教授。

“这就是我‘文化雪球’的核心,之后越滚越大。”工作后,通过巴金和贾植芳,李辉又认识了更多“五四”时期的作家如冰心、萧乾、卞之琳、黄苗子、耿庸、王戎、萧军、聂绀弩、艾青、臧克家等。

三十多年来,李辉就这么“滚雪球”,埋头完成了一部部纪实作品。“贾先生对我确定研究方向和对文化感兴趣方面起了最直接的重要影响,可以说影响了我的一生。”他心底里把贾植芳尊为父辈般的师长,敬仰并热爱着。

▲《我的人生档案——贾植芳回忆录》封面

年4月贾植芳先生去世,《我的人生档案——贾植芳回忆录》年1月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贾植芳著,罗银胜编。

年是个文化灾年,那一年去世的文化老人一个接一个,贾植芳92岁,彭燕郊、王元化88岁……都是“胡风分子”。

还剩牛汉,《我仍在苦苦跋涉——牛汉自述》年由三联书店刊行。

忽然有时不我待的感觉,我迅速与《新文学史料》的郭娟(时任杂志执行主编,现为主编)联系,年1月6号,一个寒冷的下午,我们直奔牛汉先生的北京住地朝阳区八里庄北里。

于我而言,那是一个富有历史意义的时间节点,见面一刹那,心底里浮现的是“时间开始了(胡风的诗)”。我似乎亲身与历史那趟列车有了交集,牛汉先生所谈的所想的所表露出来的,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耳边呼啸而来的,是负重承载的列车伴随着时代风云滚滚而去。

年9月29日,牛汉先生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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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说,我有“胡风情结”——对胡风及其分子的悲惨遭遇,有着深切同情。

往回推,没有恩师贾植芳,也许就没有李辉笔下的“胡风分子”……也许就没有我最初对这一系列人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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