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隔开红尘四合院转型民宿“有些老房子是不必拆的”
来源:北京晚报年09月06日版次:23作者:白鸽
钢琴、吉他、手鼓和手工青砖改造前旧貌庭院客厅、茶水间晚上十点半,循着Airbnb上显示的地址,玉玲(化名)终于在安定门内一家餐馆旁发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穿过略显杂乱的过道,来到一面毛玻璃墙前,月色下,墙内铁杆海棠的影子在玻璃上随风摇动,外界喧嚣已听不到。
推开墙正中半掩的木质大门,一间大屋映入眼帘:抬梁木构屋顶、圆柱青砖,这是传统四合院;北欧风家具、钢琴吉他,这又是现代生活。
这间名叫“我宅”的民宿,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个旅游纪念品商店,;再往前,这里是住满民工群租宿舍。
改变四合院命运的,正是民宿的两位主人,建筑师侯丹青和机电工程师邹磊。
细节里的惊艳时光
当四合院还在卖“开光麒麟”时,侯丹青和邹磊正站在创业的十字路口。建筑行业压力巨大,通宵加班做自己不喜欢的设计让侯丹青过得并不开心,“我想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直到年4月,两人确定做四合院民宿:这既契合二人的职业和兴趣,也有足够的自由度,更有相当的商业潜力。看过无数院子后,最终选定了安定门内大街上的这半座院子。
“要说跟这个宅子有什么渊源,就是有眼缘吧。”邹磊笑着说,“其实它不满足我们的条件,比如独门独院、价格合适,但是我们一看到这个屋顶就被折服了。”
这座四合院的屋顶是典型的抬梁式木构,即在立柱上架梁、梁上垫短柱继续架梁,最终构成双坡顶房屋的空间骨架,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古代北方建筑形式。
据两人考察,这座四合院在民国时是一间当铺,临街的屋子曾是铺面,第一进和第二进院子分别是招待贵客的大堂和内宅。一百多年过去,这座四合院临街的屋子住了一户人家,第二进院子成了十几户共住的大杂院,第一进院子则历经了数不清的租客和改造。侯丹青和邹磊接手第一进院子时,院子四屋围院、前廊后厦的格局完全被破坏。
租下房子后,两人拆掉阳光房,恢复了中间的庭院和两侧厢房的前廊;在改造屋子时,侯丹青又做了很多减法,尽量展示建筑本身的美。这样的设计得到了房客们尤其是外国房客的认同。“他们去过很多类似的老房子,但都被改造成偏日式的风格,或者是堆砌了很多装饰,只有这里是纯粹建筑的美。”
侯丹青希望能展示出这个建筑在过去一百多年中不同时期的样子。“比如这里的砖墙,是我们特地抠出来的。”她指的是正房后墙上两片刻意裸露出来的青砖墙,“上个租客用了非常结实的乳胶漆把它刷白,我们最后是拿一个小铲子半小时抠出了七块砖,后来用了一个星期才把砖墙都抠出来。”
一条从地下挖出来的石凳摆在了客房的门口;在拆掉厢房吊顶时,邹磊还发现了一张年的光明日报,后来他将这张载有“西哈努克亲王访问”消息的报纸裱起来挂在了洗手间里。
“每一座四合院都有很多故事,我们就是希望把这些故事展示给大家。”侯丹青说。
老房子新生活方式
接受了多年西式建筑教育,这些年侯丹青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在上海工作时,她经常会开车到苏州怡园感受古代园林之美。“特别安静,听着水声、蝉鸣,一待就待到晚上。”
但在改造“我宅”时,侯丹青并没有采用完全古典的风格。“‘我宅’是一个反映当代生活的当代设计,它的外表是老房子,但内核是受过当代教育、过惯现代生活的人们所追求的生活品质。”在她看来,哪怕“我宅”里有现代的抽水马桶、电冰箱、投影仪、净水器,只要能让人在这个四合院里感受到传统建筑给人带来的平静,就是抓住了传统建筑的精髓。
理念很清楚,侯丹青仅用5天就拿出了设计方案;接下来的日子里,侯丹青和邹磊驻场监工,在建设途中随时迸发灵感、随时对设计进行完善,有些工艺更是现场研究出来的。
“这种老宅子有很多特殊情况,比如这个柱子看着是直的,但其实上下差了七厘米,所以图纸画出来了在现场却根本没法用,只能是我在现场摆了告诉工人怎么做。”侯丹青说。
这样的过程也让本来说着“这活儿没法干”的工人们乐在其中,七年没用过刨子的木工重新拿起了刨子,工头甚至会告诉别人“我们是在做艺术”。
51天,两个人带领施工队完成了改造:所有吊顶拆除,露出房顶原貌;正房改造成一间挑空大客厅和三件大房,分别按照附近的景观命名为“有云”、“有荷”、“有梅”;两件厢房改造成四间小屋,分别名为“有竹”、“有棠”、“有月”、“有轩”。
七月初,“我宅”在全球民宿平台Airbnb上线。
“住酒店在过去是一种便捷的选择,但是现在人们对居住的环境有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80后90后。他们很容易厌倦惯常的酒店,很干净、服务很周到但毫无想象空间。我们希望能给大家提供一些想象的空间、玩儿的空间。”侯丹青和邹磊将正房的很大一部分空间做成客厅,正是为了给房客们营造一个交流的平台。
邹磊喜欢音乐,于是就把家里的电钢琴和吉他搬到了“我宅”的客厅里,房客们可以在客厅里交流旅游心得、合奏一曲、一起观影;两位主人还会给出私家的游玩秘籍,带房客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景点和餐厅。
“我们的初衷就是展示自己梦想中的生活方式,结果发现有很多人跟我们有共同的审美,他们喜欢我们的拖鞋、家具,还有人把我们的花买走了。”侯丹青说,“受一个客人喜好的影响,我们会做薄荷苏打水,而喝到苏打水的其他客人,回家以后又会自己去做,这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的传递。”
“每一块砖每一片墙每一根木头,都是有记忆的”
侯丹青和邹磊寻找四合院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然而遗憾的是,像“我宅”这样将主体结构保持得比较完整的四合院,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
当下四合院改造的主流方式是拆掉重建,邹磊称之为“破坏”:“因为推倒重建比维修更快,对施工的要求也低。‘我宅’原地重建要60万,我们改造比这个还贵。”
在侯丹青看来,很多老房子并没到必须重建的地步,并且传统建筑属于框架结构,即使局部需要维修,构成主体结构的梁柱却基本没有大问题;如果拆掉重建,这些珍贵的老木头都会被毁掉,“这些东西本身的质地就很美,现在的木料可能都没有这么好的质量。而且每一块砖、每一片墙、每一根木头,都是有记忆的。这些老房子陆陆续续被拆除,盖上新房子,虽然是原址原建,但那些历史就是没有了。”
“我宅”的房客不乏专业的建筑师,在跟同行的交流中侯丹青也了解到,在荷兰,当建筑有了相对悠久的历史后,即使是私产翻修也必须向政府申报。
“前面那个临街的屋子,其实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青瓦屋顶,但是上一次下雨后漏雨了,房主就在屋顶铺了一层油毡,整个四合院的效果都没了,特别可惜。”侯丹青尝试着跟邻居交涉,甚至已经拟好了合同承诺负责接下来三年的屋顶维修,但仍然没能说服邻居。
“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建筑只是一个住的地方,好看与否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感受不到建筑的美,也并不在意,所以在维修时就会选择最方便的方式,但结果就是破坏了建筑。”
这样的理念冲突曾多次发生在改造“我宅”的过程中,让侯丹青倍感压力。“我们认为改善环境他们也会开心,但在他们看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占我的地儿,一点儿都不行。”
尽管面临种种难题,邹磊和侯丹青仍打算将四合院民宿作为长期的事业。除了对商业前景的看好,另一个原因就是在建设“我宅”过程中慢慢生出的情怀。“我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知道,其实有一些老房子是不必拆的。”侯丹青说。
本报记者白歌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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