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汪海林怀念煤老板做投资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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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海林,国内知名编剧、制片人、影评人,

代表作有《爱国者》、《楚汉传奇》、《铁齿铜牙纪晓岚》、《神医喜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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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说今天聊影视行业的事情是属于比较轻松的,其实我觉得最不轻松的就是我们这个行业,尤其是最近。我是个编剧,特别注重文本,所以任何讲话都要写一个稿子,今天很高兴能跟大家一起交流。主办方要我取个题目,我发现到今天我已经入行21年了,也有必要梳理一下。

我有个朋友跟我说,他老家有个孩子高中毕业没有工作,都吃不上饭,就问我您能不能让他跟着您做编剧?我们知道房祖名吸毒被捕以后,还有黄海波嫖娼被抓以后,在监狱里都开始做编剧了,郭美美也说她要做编剧,要把故事写出来,吓你们一跳。所以,亲爱的朋友,在你灰心绝望,走投无路人生走入绝境的时候,你至少还可以做编剧。

我们编剧每天的生活其实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市场的压力,各种外行的阻力,都压在我们身上;更重要的是对自我艺术的要求,这些让我们喘不过气来,没有强大的意志支撑,是不足以让我们坚持写作的。这些年有很多女性编剧朋友,都获得了成功,这都是因为她们怀着强烈的情感,反复诉说着一个共同的主题——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因此作为一名编剧就一定要有信念。

大概两年前还是一年前,上海电影节的时候,有一位女明星的粉丝攻击我,原因是我说那个女明星演的一部戏存在抄袭情况。其实我也没有直接去批评这个女明星,我只是说她脑子不大好使,不要去演这样一部戏,而且一再地演。现在我依然不想批评她,因为出现这个情况是整个环境造成的,尤其是资本的环境造成的,对了,我说的这个女明星就是唐嫣。

我说完以后她的粉丝就跑过来攻击我,还在微博上说你这辈子能过上唐嫣那样的生活吗?我对此就感到很疑惑,我就回应说哪样的生活?她的粉丝说就是你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生活。我就问有男朋友吗?

唐嫣最近主演《归去来》,挺好的,演技各方面我觉得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我也借今天这个机会对她表示恭喜,她也开始接一些现实主义题材了,我们的小花有了一个可喜的转变,还是要鼓励她。而且我也通过朋友表达对她的歉意,觉得没必要针对她,人家一个小姑娘,是吧。而且,我对她男朋友罗晋特别有好感,我还想跟他合作,我很欣赏他,我也希望以后有机会跟唐嫣小姐合作。

在中央戏剧学院练习观察生活

我最近就反思,我确实没有唐嫣的生活,但我经历了中国电视剧商业化的整个进程,包括电影业从衰败到复兴的整个进程。我在窦文涛的圆桌派上讲过我考学的经历,可能有一些朋友看过。我连续考了好几年,阴差阳错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发生以后,一直到年,也就是在我高中毕业后第四年才得以进入中央戏剧学院。

我们学校有左翼的传统,江青做过我们校长,当初是五七艺校,这也是中戏有别于其他高校的一个重要特征。我国高校主要还是自由派的天下,这是总体情况。我只能说中戏的左翼成分比别的高校要多一些,在历次社会运动中,中戏也是非常活跃的,从文革开始就是这样。后来我们中戏出了一些艺术家,像姜文、刁亦男、张猛这些人。

左起:姜文、刁亦男、张猛

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对文革也有描述,包括最近他在新片上映前谈到,我们要让观众知道日本人当年干了些什么,他的这些言论包括他作品的气质在影视圈跟主流是不大一样的。还有刁亦男,《白日焰火》的导演、编剧,他拿了柏林的金熊奖。他在台湾说台湾是穷人的天堂,结果让整个台湾舆论哗然,台湾人以做穷人为耻,当被说成是穷人天堂的时候,台湾人觉得受到了冒犯。其实我觉得这恰恰是对台湾底层福利各方面的肯定。

《白日焰火》主要描写了国企解体后东北地区扭曲的伤痕,看上去是一个凶杀案。《钢的琴》这部作品就更不用说了。应该说我们这个学院,她在各大学里是比较独特的,她在一个胡同里,所以这的学生跟市井生活是融为一体的,他们很清楚普通老百姓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课就是观察生活练习,就是在附近的胡同、最热闹的地方像地安门大街去观察。因为没有学生有机会观察上层社会的生活,所以全是观察卖地瓜的、修鞋的,所以大家去看那些学生小品,到今天依然保持这个传统,眼睛是往下看的。

东城区东棉花胡同39号

毕业后,我们成为第一批中国的职业编剧

97年大学毕业时,我们第一次不包分配的学生。我们以前对口的单位是剧团,但每个话剧团演员需要挺多人,但是编剧只需要两三个就够了,一个生病了另外一个能写就行。即使我们能分到话剧团,机会也是不多的,很难分。当时好像宁波话剧团要人,但是我听说几个去那的以前的毕业生要么被抓起来了,要么就是病死了,所以那个地方可能不太好,就没去。

前几天有一个采访说到我们可能属于第一批职业编剧,编剧有专业编剧和业余编剧之分。专业编剧是各个院团、电影场的。在年前后出现了第一批中国的职业编剧,就是以写剧本为生,没有工资,没有劳保,没有五险一金,当时大概有几十位吧,我记得当时活跃的有电影学院的王琛,他也是《铁齿铜牙纪晓岚》的编剧之一,史航、束焕大家都知道,我们下面的师弟像张挺,他是《道士下山》《花木兰》的编剧,还有申捷是《鸡毛飞上天》、《白鹿原》的编剧,还有《归去来》的高璇、任宝茹,她们都是92级的,比我高一届,以及《黄河人》《家常菜》的编剧王力扶。

当时就几个院校,所以我们就业各方面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找编剧的话就是这些人。这几个院校一年也就毕业二十来个人,而且还不是每年都招生,所以我们当时接活儿很容易。

我们大四的时候,周振天老师需要一个人帮他一块写《神医喜来乐》,他当时是海政的电视艺术中心的主任,当时我和我的同班同学高大庸就去了,后来我们写得不错,周老师说给你们署个名吧,于是我们在片尾获得了署名。当时是年,我印象中写的过程中还碰上了小平同志逝世。我们写完了以后就碰上了东南亚经济危机,投资人就没钱了,这个戏就一直没拍,过了将近五年,一直到了年才拍,年非典期间上映。

前几天有记者问我第一个作品是哪个,我说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第一个写的戏到了年才播出,而我第一个写完播出的剧大家应该都没听说过。当时是临毕业前我在一个面馆里碰到了我一个学表演的同学,我们互相留了BB机号,就各自回家找工作了,我就回到了我的家乡江西南昌。

有一天他用BB机呼我,问我在干嘛,我说在家找文化厅落实我的工作呢,他说你能不能来无锡一趟,我们这个戏拍到一半,导演觉得剧本有问题,白天拍戏,晚上导演在屋里改剧本太累,希望找一个人专业的给他弄一下,他说块一集,你来吧,然后我就去了。大概是有八集需要重写,那个戏叫《朱四郎传奇》,讲朱元璋的青少年时代,由房子斌主演的,女一号是刘敏涛,都是我们同学,还有赵春阳、侯岩松这帮人。

那个时候是按集结算钱的,演员也是,有一场戏它也算一集,当时中戏毕业的演员都是块一集。有一天晚上我坐那儿正聊天呢,赵春阳冲进来拿着剧本说海林,这集怎么没我?我说必须有你,我现在就加。我给他加了两场戏,他两千块钱就到手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现在结算大概超过五场戏才能够算一集,还有一种是要累计到15场戏才能算一集,现在有各种针对演员的计算方法。当然现在更多的是按月结算,一个月给多少钱,还有些是打包的,就是不管多长时间谈好价格来拍,因为这个集数已经越来越不好统计了。以前电视剧刚刚商业化,当时是按集数统计的,所以我大概花了一个多星期就挣到了一万多块钱,好像是一万六,97年的时候还是挺多的。

《明星制造》写到一半,投资人跑了

毕业那年,我有个同宿舍的同学叫闫刚,他是我们班少有的几个找到了正式工作的,被分配到了亚当夏娃性用品有限公司,卖避孕套和各种性用品,那是中国最早的性用品连锁店,那个老板被美联社报道称为中国的拉里·弗林特,他原来是牟其中的秘书,他有想法就做了这个行业。因为那个公司是北京市科委的企业,特别赚钱,交的利税多,所以有正式的干部名额,每年可以有多少人被分配到那,闫刚就被分配到了那。

拉里·弗林特,美国著名色情大亨

有一天,我路过那附近,我想闫刚应该在就用BB机呼他,我说你请我吃个饭吧。见了面后闫刚说我接了一个活儿,咱俩要不要一块干。我们当时是跟那个老板签了合同,一个人给了我们五千块钱,我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跟房东合租的房退了,去八宝山租了一套新的,八宝山风水挺好的。而闫刚第一件事就是去单位辞职,他跟我说我实在受不了每天面对皮鞭和蜡烛。

于是,我们俩就开始写这个戏,是一个唱片公司要拍。这部戏就是后来的《明星制造》,是年的一部电视剧,王艳演的,还有有郭涛、郑昊,是写娱乐圈里面的一个戏。可是,我们写到一半的时候公司破产了,老板不见了,就没有结账。

这个戏非常奇葩,当时两个老板当中的一个是张立嘉,他现在做导演了,是《机器之血》的导演,就是去年成龙演的那部,但他原来是歌手。当时他介绍我们去采访了好多歌手和唱片业的一帮人,比如说女的有陈琳,后来自杀了,男的有满文军、韩笑,后来吸毒被抓了,还有红豆,猥亵男童被抓了,以及星工厂的老板姜泓,后来买凶杀人被判处死刑,后来王晓京也去世了,他最早是崔健的经纪人。总之,这个剧本没写完这个公司就完了。

两年后,我跟闫刚在搞话剧。当时美国炸了我们大使馆,我们就弄了一个话剧叫《导弹!捣蛋!》,是一个喜剧,相当于是个活报剧,当时默多克的天空电视台还来拍过我们。演话剧要有演出证,但我们没有,必须去北京市文化局一剧一批,但是等审批下来可能就过了时效性,因为我们觉得美国刚炸完大使馆,我们希望一个星期内就上演我们的戏。我们找来了同学,用了很短的时间排练,就这么开始演出了,我们演了十场,场场爆满。但没有演出证就不能卖票,因为不能卖票,大家也都不挣钱。

当时这个话剧是一个歌厅老板出钱投资的,最后戏演完他管我们要票房收入,我们说没有票房,于是这位歌厅老板的世界观就坍塌了,因为他没有想到有一帮人在不赚一分钱的情况下,会用这么长的时间干一个事,他觉得很奇怪,这帮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但是到现在我们也很感谢那个歌厅老板,从小姐身上挣那些钱也不容易。

就是在这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梦继导演,他跟我们说有人要投资《明星制造》这个戏,投资人是范小天,他当时是南京的老板。当时国内做电视剧的就几大老板,北京是北视中心,像郑晓龙他们都在北视中心,广州有邓建国,而范小天是南方派作家的一个公司,最早是跟王朔、叶大鹰成立时代公司,他是三个股东之一,当时电视剧他做得最好。

所以当范小天找到我们,我们心里都嘀咕着哎呀,这可是一个大老板啊。范小天说你们要多少钱?我跟闫刚同时在桌子底下踩了对方一脚,我们说要五千块钱一集,不对,是六千,比原来那个破产的唱片公司还多要了一千,结果他立刻答应了。后来这个戏拍到一半就卖光了,后期没做完就开始播了,等于是一边做后面的后期,前面的第一第二集就开始播了,那时候市场就好到这个程度。我们觉得奇怪这个剧本在外面漂了一年多,我们都在弄话剧了,居然还有人惦记它,而找到我们的人就是梦继导演,他原来是《我爱我家》的导播,一直想自己当导演,于是这就成了他的处女作。

《明星制造》这个剧本虽然是别人邀约的,但是我和闫刚把大学刚毕业时候的心气,对社会的感受都投入到剧本里了,所以里面也有我们自己的表达。里面有个角色是郭涛演的,范小天说就冲这个角色我就要投这个戏。这个角色是一个过气的歌星,是一个喜剧人物,他老觉得自己还是挺红的。其实这个角色是有原型的,原型之一就是蔡国庆。

蔡国庆是我们的师兄,他是儿童剧班的,所以他现在还显得很年轻呢。他当时特别红,我们有同学去给他拍MTV,他比较娇气,拍一个在海滩上奔跑的镜头,大家都知道在海滩上跑脚下没劲儿,而蔡国庆从那边跑过来以后他就没劲儿了,说再来一条就怎么也拍不了,最后是四个小工在下面抱着他的腿,只拍他的上半身奔跑。我们就觉得这个桥段特别好,就把它写到了戏里。

当时学校里面还有一个同学,按现在标准看他是小鲜肉款的,特帅,而且原来是童星,他每天在学校,他们的女同学看见他来就啊抱抱亲亲,但其实他不洗澡,他不知道,我们都知道。他每天头发打摩丝打得倍儿亮,临上课之前把白衬衫领结一系就那样。我们男生都特烦他,他有时候进我们宿舍掀帘子问问题,我们都一脚踹过去。

我有一个女同学跟他是好朋友,他们有一天坐在操场上聊天的时候,这个男生就说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学校的人都认为我是个傻X呢。后来这个女生就把这个事情告诉我了,哎呀,我突然对他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就是说他的另一面,一个看上去特别二的人的内心世界。最后,我们就把他和蔡国庆的故事放到了一起,创造了那个形象,在《明星制造》中叫麦高,郭涛因为演麦高,后来他走在上海大街上,人们都喊他麦高,我觉得那个形象塑造得比较成功。这是我们第一部播出的电视剧,从那之后我其实活儿就不断了。

当时范小天给我们找了一个监制,叫张炭。张炭其实很有名,他是香港的编剧,作品有《黄飞鸿》系列以及《英雄本色》系列,后来国内的《春光灿烂猪八戒》他也是编剧和监制,这个哥们儿成名早26岁就当上了台湾金马奖的评委。他因为成名太早,所以每天就是放浪形骸,在香港接了好多活,但都交不上。

有一个段子说的是他接活儿太多,还每天晚上去夜总会玩儿,后来全香港夜总会看门的都说炭哥我们老大说了不能让你进来了。因为他也给黑社会写戏,黑社会都认识他。然后,整个香港没地玩了,他还是不交稿。别人一直给他打电话催问剧本写到哪了,他说写了一半,人家又问,他说还差十场戏就写完了,人家再问,最后他说写完了,结果对方说那你开门吧,我就在门口。张炭最后使了一招,就是他把窗户推开,把桌子弄得乱七八糟,然后把门一开,人家问剧本呢,他说真是不巧,刚才一阵大风把剧本刮跑啦。这个故事在编剧圈很有名的。

他过生日,我和闫刚送了他一个礼物,我们在王府井买了一把日本武士刀,因为看风水书说作家房间里最好放一个锋利的东西,这样有利于文思犀利。结果过了几天我们去他家,发现他家的沙发被劈成两半,电视也被劈成了两半。我们说怎么回事,张炭说都怪你们送我的这把刀,我太太拿着我的一摞名片审我,问这个是男的女的,男的放一边,女的放一边,又问这个女的你怎么认识的,我想不起来,她必须要我想起来,后来有几个我实在想不起来了,还有几个我说出真实身份以后,我太太就拿着武士刀在屋里追我,后来就把电视劈了。

后来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是《无极》的编剧。但是他是个了不起的编剧,到目前我还是很敬佩他,因为他是一个有非常奇异想象的编剧。但是他的问题是什么呢?他是一个服务意识很强的编剧,这是香港编剧普遍的一个特征,就是导演要什么,我就给你写什么,我没有我的想法,我只是体现你的想法。所以在这个事情上,在张炭的问题上也给了我蛮多反思。编剧是什么?我觉得我们不是服务员。张炭那么有才华,到今天他依然还在做很多戏,但我想我们除了要有服务意识以外,还要有一个艺术家的主体意识,就是我要表达什么,当然这两个要找到一个平衡是特别难的。

怀念煤老板,他们从不干预我们创作

当年我入行的时候,投资人跟编剧谈剧本,一般都是在洗脚房里面谈,一边捏着脚一边谈,要么是在夜总会里面谈。我还记得有个投资人在夜总会里,一边搂着一个小姐一边跟我说这个戏我们一定要弘扬正能量。到今天我还是很怀念煤老板做投资人的日子,他们特别好。我经历了各种投资人,有煤老板、房地产商,到现在是互联网企业,但最好的还是煤老板,他们除了要求找女演员以外,没有别的任何要求,他根本就不干预我们的创作,因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煤矿里面如果瞎干预会人命的,他有一个安全生产的意识。真的,他是特别尊重专业的人,因为挖煤这个事真的不能瞎干预。

房地产商也还好,他们也不干预你创作,但是他喜欢管理。最差的是互联网企业进来以后,他有很多他的想法,大数据啊、各种流量、大IP啊,越来越离谱。现在煤炭企业也不景气,我们特别呼唤他们再回来。

年我去中戏上学的时候,当时都是把学费和这一年的生活费揣在内裤里面,我记得大家应该也都有那个经历。当时把钱揣到内裤里面是一个标配,还有专门卖那种带拉链的内裤。我们有个同学因为高峰期人特别多,厕所都上不了,后来尿裤子了,最后他得把钱拿出来晾干,骚哄哄的就把那个钱交给了教务处。当时把钱放到内裤里,到今天移动支付,这个中间跨越,我觉得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印象中很深是,年我们拍戏,我们某个演员,我就不说是谁了,是个大牌演员,他那时候就是要现金。车子开到他的宾馆楼下了,他要求现金拿来,见到现金才上车。那天是星期天,这种大笔的几十万的现金是取不到的,我们怎么解释他都不行。后来是这边找朋友借的钱,拿了现金,全组都在等他。在移动支付这么发达的今天,但我们影视行业依然还是热衷于现金,最近小崔老师的发问也引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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