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先生们之刘再复遥想刘再复,天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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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之刘再复:遥想刘再复,天涯若比邻

李辉

《两度人生——刘再复自述》书影。

刚刚走进二〇一七年,来京的陈杰女士送给我一个好礼物:《两度人生——刘再复自述》。这是柳鸣九先生策划的一套“思想者自述文丛”,由河南文艺出版社推出。陈杰是出版社总编辑,送我这样一个礼物,再好不过。

刘再复肖像。李佩桦摄。

刘再复与人交谈。李佩桦摄。

年李辉与刘再复合影。

快三十年没有见到刘再复先生了。人在天涯漂泊,却时在念中。令人高兴的是,二〇一六年十月,一位友人前去参加香港书展会与刘再复见面,特地请他代为转交两本拙著,另有一九八八年我与他的几篇访谈录。很快,收到他从香港发来的邮件,对我厚爱有加,令人感动:

李辉兄,托志明兄带来的大著《巴金傳》等两种已收到,谢谢。……在海外27年,倘若见到你的文章,我都拜读。谢谢你还给我《人民曰报》的相关材料尤其是你的釆访录,我正苦于找不到。我到香港科技大学“客座”己两个多月,一月底返美。在落基山下,我已习惯孤绝的生活,于象牙之塔中,读书反而更有心得。七十五岁了,该说的話就说,不情愿说的话就不说,这也算是得大自在了。

刘再复11月13日,香港清水湾。

不久,刘再复又托人带来书信与一册香港三联书店新作《吾师与吾友》。信中特地提到,这本《吾师与吾友》与北京三联的《师友纪事》,略有区别。捧读来信,又见手迹。与刘再复认识是在一九八四年,算一算时间,三十二年如此飞快地过去。

刘再复生于一九四一年,认识时他才四十三岁,正值年富力强风华正茂之际,第二年,他出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所长兼《文学评论》主编。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在《北京晚报》工作时,与《文学评论》的编辑王信先生常有联系,不时前去编辑部看望,也由此认识解驭珍老师。解老师是王朝闻先生的夫人,之前曾担任《北京日报》文艺部副主任,此时担任《文学评论》编辑部主任。

去的多了,解老师和王信老师建议我不妨调到《文学评论》当编辑。我求之不得。大学三年级时,我与陈思和的第一篇研究巴金的论文,一九八〇年发表于《文学评论》,能够来此工作当然不错。我当即向晚报提出申请,未获批准。现在想来,顺其自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虽未去成,但与《文学评论》的好几个编辑,都成了好朋友。

年来信信封。

年来信之一。

年来信之二。

一次开会场合结识刘再复,彼此交往,由此开始。这一年七月,刘再复来信并附寄聂绀弩为他所写律诗一首,另有虞愚先生的《步聂老原韵》一首:

李辉同志:

您好!

认识您感到很高兴。刚刚读了你发表在《文艺欣赏》上的大作,过些时候还要好好拜读您在《文学评论》上的论文。

呈上聂老为我写的律诗和虞愚老先生《步聂老原韵》的诗。虞愚是有名的书法家,古律诗人,原是佛学院教授,现为哲学新研究员,因明学的研究很有成绩。如果能两首一起发最好,如有困难,也不必勉强。聂老还给我写了三首绝句,我想给别的报刊。

有空来我家玩,我傍晚极闲。

即颂

文祺!

刘再复

一九八四年七月三十一日

聂绀弩为刘再复散文诗集《深海的追寻》而写的《新芽》。

聂绀弩的诗,是为刘再复的散文诗集《深海的追寻》而写,题为《新芽》,发表于八月十三日的“五色土”副刊:“春愁郁郁走龙蛇,一度沉思一朵花。天地古今失绵邈,雷霆风雨悔喧哗。我诗长恨无佳句,君卷何言不作家。深海料难寻野草,彼诛陈腐此新芽。”可见聂绀弩对刘再复散文诗颇为欣赏,评价甚高。

刘再复与聂绀弩都住在劲松小区,两家相距很近。晚年聂绀弩于年出版《中国古典小说论集》。其中,研究《红楼梦》的系列文章,如《论探春》、《论小红》等篇,令刘再复颇为欣赏。刘再复以研究鲁迅起步,同样酷爱《红楼梦》。漂泊海外多年,他完成《红楼四书》。

时隔多年,重回故乡闽南,他在厦门大学九十周年校庆论坛上他所做的演讲,题目便是“《红楼梦》的哲学意义”。因此之故,刘再复与聂绀弩一家来往密切。他曾告诉我,正在搜集聂绀弩资料,聂绀弩也把一些资料交给他整理,他准备为此写一本书。此时的刘再复,精力旺盛,思想活跃,发表《文学研究思维空间的拓展》一文倡导文学批评方法的变革。《论文学的主体性》与理论专著《性格组合论》,更是引发一场文学理论的论争。

年刘再复散文诗《太阳?土地?人》。

刘再复题赠《太阳?土地?人》。

这一年,刘再复出版散文诗集《太阳?土地?人》,找出来重新阅读,仍能强烈感受一个诗人的历史激情。他写《王国维之死》,以精粹的诗句勾勒一个人的悲剧:

学术上的启蒙家,政治上的蒙昧者;新的先驱,旧的忠臣;一半朝前向往,一半向后顾恋;在书本上驳斥着陈旧,在现实中恐惧着新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凝成了大苦闷,终于撕碎了你的心,涨裂了你的灵魂,并酿成了昆明湖这一节严酷的悲剧。(《王国维之死》)

生于福建泉州南安的刘再复,对故乡先贤林则徐、严复、李贽、林琴南、辜鸿铭等倾注深厚情感。他写李贽的散文诗,读后难忘。他写道:

我曾谴责我的故乡,徒有那么柔美的青山绿水,徒有名声那么响亮的江南秀地,竟不能收埋自己天才的儿子,竟不能收埋勇敢的心、抹去孔夫子与道学家神圣之光的手、不顾自己的弱小去顶撞大黑暗的肩膀,竟不能收埋直声撒满天下的思想解放的先驱……

但我仿佛听到墓坟里的灵魂在辩护:请不要怪罪故乡,请理解故乡不能收埋遗骨的悲哀。那时的文字狱株连得那样广,任何带有真理的文字都难以幸免,黑暗沉重得可以把高山压弯,就是三个故乡的怀抱,也保护不了我的生,阻挡不了我的死。

我该用什么来安慰这正直的灵魂?我只有告诉他:思想家死了,但思想并未同死。……这郊外坟前的小径上,不是依然走来踏着小草的一代又一代人吗……(《坟前的小径依旧常有人来——访李贽墓,怀李贽》)

年1月“六根”一起在泉州寻访李贽故居。

我曾几度前往泉州,曾寻访李贽故居,也曾在通县拜谒李贽墓。现在再读此文,对刘再复的故乡情结与历史忧思,有了更深理解。

难忘一九八五年胡风去世之际引发的风风雨雨。眼见熟悉的前辈相继辞世,我忽然意识到,如果不抓紧时间请胡风的朋友们回忆往事,很可能诸多历史场景与细节就会随之消失。我请教恩师贾植芳先生、曾卓先生等,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在这一年,我开始四处寻访胡风的朋友们。当时并没有想到会写一本书,只是觉得,以口述历史的形式予以留存。

年9月《百花洲》第四期发表《文坛悲歌》。

一九八七年,走进三十岁的我,才意识到有必要将之写出来,梳理盘根错节的历史冤案。历时一年多,数易其稿,终于在一九八八年夏天完成《文坛悲歌——胡风集团冤案始末》一书,率先发表于第四期的《百花洲》杂志。

此时,我正与刘再复做一次笔谈访问,寄回清样时,他对《文坛悲歌》予以鼓励:

年来信之一。

年来信之二。

年来信之三。

年来信之四。

李辉兄:

呈上清样,有些地方不得不改,请您再克服一下困难,真抱歉。这种对话影响太大,不得不如此。

《历史悲歌》,我读后深为感动。您以正直的心灵唱出了一曲历史的悲歌,这是您人生的一次重要完成的重要塑造,一切经历过苦难的知识分子都会感谢您的。您的作品资料很丰富,分寸感掌握得很好,对历史事件的驾驭是成功的。您的作品还有一点长处,就是通过胡风,您把一代知识分子的命运展示出来了。我希望今后会有出版社出版一套历史文献的纪实文学大系。

65题答问,我匆忙赶写了一个初稿,请您再斧正,我还要加工。

敬颂

撰安

刘再复

一九八八年十月

刘再复为拙著写序《历史悲歌歌一曲》。

人民日报出版社决定出版《文坛悲歌》拙著。谁来写序?首先想到刘再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他研究鲁迅,而胡风曾是鲁迅晚年最信赖的年轻朋友。他对历史有透彻的理解,对文坛错综复杂的关系、脉络,也有自己独特见解。岁末,他寄来序言,题为《历史悲歌歌一曲》。序言中,他对我厚爱有加,令人感激。“这与其说是驾驭历史的能力,不如说是履行历史责任的正义感”,他的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也是这些年促使我继续非虚构写作的一种动力。

在序言中,刘再复用大量篇幅谈胡风与鲁迅的传承关系:

我翻阅了这部书稿后,心情一直沉重。尽管我与胡风毫无瓜葛。胡风在30年代就投身左翼文艺运动,信奉马克思主义,而且追随鲁迅(他对鲁迅的追随又是非常自觉的)。他作为鲁迅的自觉的、坚定的追随者,最早发现机械决定论将导致革命文学走入死胡同。照理,他走入新社会后是会很愉快的,但是他却遭到空前的痛苦。这除了社会的原因外,还有他个人的原因,他太认真、太执着、太热切了。他对革命文学总是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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