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靖奎百岁理发师

年10月31日,京城百岁理发师靖奎老爷子平静地仙逝了。

住在胡同大杂院里、过着北京城内最普通也是最平淡生活的靖老爷子,一辈子为人理发。就在9月初,我们前去探访他时,他依然头脑清晰,口齿清楚,眼睛好,虽然耳朵略背,但略大于正常音量的话也能听见,行动略迟慢但正常。这位以本色出演电影《剃头匠》闻名海内外的老人,待人接物、言谈话语间充满了浓厚的老北京气息。现在想来,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今年9月初的靖老爷子。从照片中我们不难看出岁的他过着北京城内最普通也是最平淡生活。

1寻访靖老爷子

找靖老爷子,不算难,可也真不容易。

打开搜索引擎网页,输进“剃头匠”三个字,尽是与靖老爷子有关的条目,但大多是关于他和《剃头匠》这部电影的——年因本色出演电影《剃头匠》,而获得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大奖特别奖”;在印度获“电影频道传媒金孔雀奖”。于是,靖奎成了一位世界闻名的“老剃头匠”……可就是找不到靖老爷子住哪儿。好不容易才查到老爷子住在景山一带高卧胡同的一条信息,写的是高卧胡同在景山东街。笔者对景山东街比较熟悉,怎么也想不起有一条名字这么古怪的胡同,查电子地图也看不到。

灵机一动,想起了曾采访过的著名“胡同通”的哥王雪芳,忙向他咨询。王雪芳不愧是活地图,张口就说:“不在景山东街啊!在西街东北把角儿上,一条窄得进不去汽车的曲里拐弯儿的小胡同。原先的名字不好听,新中国成立后改成谐音字叫‘高卧’了。”问他知不知道靖老爷子住哪个门,他笑了:“我熟悉的是北京的大小胡同,可不知道谁谁住哪儿啊!”这话也对!索性去了再打听吧。笔者就约了好朋友、摄影家高志坚,一起去寻访高卧胡同。

到了景山西街东北角,找了临街的一家小商店。找老板打听高卧胡同在哪,老板一指店边上的一条小胡同。可不是嘛,高卧胡同的路牌就钉在胡同口的南墙上边。说来这条胡同还真窄,窄得站在它跟前儿,不注意都不知道这是一条“有名有姓”的胡同。店老板透出北京人的热情来,说:“是找剃头匠靖老爷子的吧?就在这胡同里,拐个弯儿,见人一打听就成。他可是名人哪!我说不好门牌号,因为这里的门牌编得连住户都犯晕。”

进了胡同,拐了弯儿,见一位老年女士,人家指得很清楚,说:“我认识门,可不知道老爷子住哪屋,你们进院儿一问就行。”许是怕我们不理解,她又找补了几句:“我在这儿住了多年了,常碰见老爷子在胡同里走路锻炼身体,对人可客气了,我走过来,老爷子就往边上让一步,让我过去,还说一声:您留神,慢点儿走。后来老爷子演了电影,听说还得了奖,是这条窄胡同出来的大名人了,还那么客气,一点儿架子也没有。”

谢过了这位女士,我们进了门。挨着门口住的一家,出来了一位女士,看我们探头探脑的,就出来问问。听我们说了来由,便热情地把我们引到靖老爷子家门口:“老爷子,来‘且’了。”“谁呀?我瞅瞅。”那可不像百岁老人的声音,底气挺足,咬字清晰。一撩帘,我们就看到那张在电影和电视屏幕上早已熟悉的面孔。还是那个样儿——长脸,皮肤白皙,背头银发,一脸慈祥。我们正要说明来意,老人家摆摆手,说:“您二位往里请,坐下来再说。”住了些年楼房了,一进胡同,这京腔京韵,这街坊邻里,这位高龄老人,都让我们感到久违了的亲切。

2“请帮我正名”

一落座,老爷子就说:“立了秋了,还那么闷热。二位大老远过来,本应给你们沏点儿茶。可是,我今天不大舒坦,有点儿喘,痰多,就不动弹了。”我们忙说自己带了水,不用麻烦。老爷子说:“按说我今天这身体本应不接待你们了,可是大热的天儿,二位年岁也不小了,还是随便少聊会儿吧!”说罢,老人颇俏皮地一笑:“说拧巴了吧?二位或许比我小三四十岁呢!”

“咱们就从这岁数说起吧!拜托你们一件事,要写我,就帮着我把岁数在北京报上给说说明白。现在时兴上网,我不会。听人说网上把我的岁数说得五花八门的。劳您驾,让报纸给大伙儿言语一声:我现在是正好一百岁,再过些日子就过生日,那也才一百零一岁啊!”我们来以前,也从网上查了,就有说老爷子一百零三岁的。老爷子说:“我是年生人,按这解放后时兴的周岁,我今年是整一百岁了。说我一百零三岁是误传。这几年,常有记者来采访我。我岁数虽然大了,可脑子还好使。按旧时说虚岁,顶多也就虚两岁。怎么也虚不到一百零三岁啊!要不是今天我有痰喘,要是我闺女今天没出去参加活动,我一定把户口本拿给你们瞅瞅。”还说:“我知道这会儿没事了。要是再早那些年,老有运动,弄不好还得查查那多出的两年是怎么回事呢?都干了些什么了?”说罢,老人又狡黠地一笑:“这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

老人还知道网上有说他是经过四个朝代的。他说:“这更不贴谱儿了,从现在往前数到四个朝代,那不是我成了明朝人了吗?我出生时已经是民国时代了,虽然我小的时候还有男人留辫子的,那是前清的遗老遗少。我可没经过清朝啊!我经历过日本占北京的敌伪时期,可那不是咱们中国的朝代呀!我只经历过民国国民党和新中国两个时代。”说这话时,老爷子一脸的严肃。

“听说还有人写了登出来说我五岁学徒,八岁出师。那也不靠谱。五岁时,我还在农村,家里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五岁的孩子跑到城里来学徒啊?甭说剃头理发,就是给师傅扫地,也没人乐意替别人哄孩子。八岁出师,也不着边儿。谁敢让八岁的孩子剃头刮脸啊?就是有豁得出去的,我也够不着人家的脑袋呀!”说罢,老人笑了,笑得很灿烂。说话间,我听见高志坚的相机,传出一连串儿清脆的快门声。

老爷子说得很认真,多少有些激动。吭哧吭哧地咳了几声。他忙拿起一张纸巾,接了一口痰。不小心,有一些痰流到衣服上。老人家又拿了一张纸,一点点地擦了起来。这位脑子好使、思维清晰的老人,肯定很要强,想必我们一定不能帮助他做这些。喝了口水,歇了一歇。老人拿起桌上的一张《北京晚报》,说:“帮我说说,我知道《北京晚报》和《北京日报》是一家子的,我每天都看晚报。我还是相信白纸黑字印出来的报纸。”

3“我是理发师,不是剃头匠”

老人说他是顺义农村人,家住沿河,就是新中国成立后的沿河公社。十五岁时,一个人跑到城里闯荡。进了一家裁缝店学徒。师傅就是掌柜的。去了些日子,没教他手艺,净剩下打杂儿和挨打了。那倒没什么,哪个徒弟进门儿就学艺啊!一天,掌柜的叫他和一位师兄去买菜。师兄“密”了点儿钱,回来对不上账,说钱是靖奎拿着的。“我跟掌柜的顶了起来。我压根儿就没摸钱的份儿啊!上哪儿‘密’钱去?我小时候在家上过私塾,学过好高的一摞古文呢!学过的文章能够倒背如流。知道做人要堂堂正正,学徒可打可骂,但不能侮辱人格。一气之下,我把掌柜的给炒了。”

“自己个儿从家里跑出来的,也不能这样就回去了,就像现如今的‘北漂’一个心情,那多没面子啊!”百岁老人的词汇还真挺时尚的。老人说:“怎么着也得挣出个吃饭的地方呀!我认字,也能算算术,原打算找个店铺给人写账,将来当个账房先生,这在那时候是个体面的差事。我找了位在城里工作的表叔,管了几天吃住,见没人用账房先生,表叔就介绍我进了一家理发店当学徒,先解决饭辙再说。原本没打算给人剃头的我,误打误撞,就进了这一行,一干就是一辈子。”

这家理发店在崇文门外花市大街口里边路北,叫京华理发店,在当时也算个不小的理发店呢!靖老爷子说:“那时候不像现在,现在理发的地方都叫美发厅,一家夫妻店也是美发厅。那会儿这是伺候人的行业,属于‘下九流’,可是车、船、店、脚、衙里也没有单列出这一行,许是能算到‘店’里面的一小行业吧。可是这一行在那时候还分成两大类。一类是在理发店里干活儿的,叫‘理发匠’或是‘理发师’,属于‘坐商’;另一类是走街串巷的,挑着个担子,就是歇后语讲的‘剃头挑子——一头热’那种。您二位这岁数,应当知道。”是啊!那会儿的剃头挑子,是用扁担挑着的。一头是红漆长方凳,那是“凉”的一头。凳子腿之间,夹置三个抽屉:上面的一层是“银柜”,凳面上开的小长方形的缝儿,收了钱,塞进去;第二、三层抽屉是“工具库”,放着围布、刀、剪等一应工具。挑子的另一头是个长圆笼,里面放一小火炉,是“热”的一头。炉子上坐着一个大沿的黄铜盆,水总保持着一定热度。笼下有三条腿,其中一条腿向上延伸,成一根竖杆,挂钢刀布和手巾。这是此行业的“游商”,叫“剃头的”或是“剃头匠”。剃头匠走街串巷,不吆喝,招呼人靠一个特殊的工具,叫“唤头”。那是一个钢制一尺二寸长的大“镊子”。剃头匠放下挑子,一手握“唤头”,一手拿着小钢棒,把棒棒从“镊子”中间划出来,一阵挺好听且具有穿透力的“辸辸”声,就能招徕顾客了。说起这事儿,靖老爷子像是自言自语般又挺正规地说:“其实,我这辈子干的主要是理发师而不是剃头匠。后来因为演了电影《剃头匠》,就让大家叫成了剃头匠了。”

这家两间门脸的京华理发店,掌柜的用了七八个人。靖奎在店里边学徒边帮着写账,掌柜的挺喜欢他的。刚去时,练推头刮脸。刮脸使剃刀,要练腕子,有空就拿着剃刀在筷子和木棍上来回练手劲儿。“老相声段子里有一段小徒弟拿剃刀在冬瓜上练刮毛,刮完了随手把剃刀剟到冬瓜上,后来给客人剃头,剃完了习惯地把刀也剟到客人脑瓜上,那是调侃。要是徒弟用冬瓜练手艺,那还不得大伙儿天天吃熬冬瓜啊!”老爷子的幽默,逗得我们好一阵笑。

出师以后,掌柜的很器重靖奎,把伙计们都交他管理。后来时逢战乱,掌柜的躲到天津避难,靖奎就成了理发店管事的兼理发师。七七事变,掌柜的把店盘了出去,靖奎也学出了本事,就自己花了多元钱的联合票,在地安门盘下一处房,楼底3间营业,楼上2间住家。靖奎在这里开了自己的第一家理发店,因为过去那里有一堵地安门的老城墙,靖奎就把自己的店起名叫“谦城顺”。

抗战胜利以后,日本人走了,靖奎照旧做自己的买卖,通过老顾客里的大教授介绍,在清华大学又开了一个理发室。在清华园里不办营业执照,不出捐,也不纳税,还白使学校的水电和房子。不过给大学做活,不讲究不行,靖奎用一根金条,置办了一套好设备。好在生意兴隆,一天能剃一二百号学生,一年多就把本钱挣回来了。靖奎在“谦城顺”雇了七八个人,在清华理发室雇了11个人,开始享受掌柜的做派,“我不干活儿,尽吃喝玩,在清华跟学生打篮球。”自己学过徒,知道学徒工的艰辛,常常挨打受气;干过理发师,也知道这一行的不易,有时候,一口午饭得分几顿,干完一个活儿,一端饭碗,来了客人,就得撂下。当了理发店老板的靖奎,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对客人很大度,也维了个好人缘儿。他说:“我做买卖把老规矩给改过来了:对徒弟我不打不骂,吃饭赶紧吃,让顾客等会儿或者我替你做去。”他的声音高昂起来,“为什么一到阴天下雨,我店里忙?穷人,有钱的没钱的,剃完就走,没钱甭给。我人缘好,有困难我马上帮过去,凡有能力办的,我都给你办。”

日本兵占北平时,鬼子要靖奎给日本人去澡堂子服务。“我不知道日本女人在澡堂里赤身裸体,进去看了一眼,吓得转身就往外走。”他拒绝这样的服务,但是“日本人说我良心坏了。”那时候的理发店推头、刮脸、吹风也带剪鼻毛、掏耳朵。理完发,把椅子放平,还饶一个捶背按摩,术语叫“放睡”。靖奎是个有心人,学徒和出师以后,就看着放睡手艺好的前辈怎么伺候客人,还找来推拿按摩的书研究穴位。所以找他来推头的客人,理过发再有一个“买一送一”的放睡,特舒坦,都成了他的常客。平民百姓,五行八作都有他的朋友;社会名流、达官贵人也有他的客户。他在东升平澡堂子做理发的小师傅时,给尚小云先生推过头,做了“放睡”,尚老板觉得找他做的活儿地道,是个享受。后来,他转到东单牌楼附近的同圆堂干活儿了,尚老板还追过去继续找他。“给戏剧界的角儿干活挺好,他们为人和善,一边推头捶背,还一边给你说今摆古,讲戏词儿故事。京剧界还有几位名角儿,像梅兰芳、谭富英那几位老板,都是冲着我过来的。正差理发剃头我不比人家差,买一送一的捏拿放睡,我‘一招鲜’,用不收钱的技术,给收钱的本行当增加客源,我不吃亏。如今,许多人干商业,怎么净盯在一个钱字上呢?我真不明白。”老爷子摇了摇头,接着说:“看上去理完发了,还得费劲儿搭功夫。其实,赚了的是我啊!梨园行扮戏要头茬净,他们可不是一个月剃一次头。那会儿演出多,一个月戏老板们来好几趟,合算的是我。要不然,我哪儿攒出自己开店的本钱来呢?还有一个赚头,干完了活儿,角儿们拿出一张戏票。蹭戏,我可没少看呢!”老人说着,眼神儿有些迷茫,似乎又回到当年看大戏的氛围之中了。

“我也没少给当官儿的剃头。解放前,我不大喜欢给当官儿的干活儿。因为要到家里给人家干活,学徒时,师傅就告诉我:大官儿规矩多,去了少说话,就闷头干活儿。”靖老爷子还记得,快出徒时,一位北平驻军司令要人去剃头。掌柜的有事,叫靖奎顶替,说大官儿给钱多,一次一块大洋呢!走前还嘱咐了半天。等到刮脸时,司令睡着了,眉毛一动,给人家刮去了一段儿。勤务兵给了两块大洋,靖奎吓坏了,出来后,没回店,跑出去躲了一个礼拜。回来不久,那勤务兵又来叫靖奎了。靖奎在人家门口转了半天,就是不敢进门。还是官太太看见了,一努嘴,叫他进去。司令见了他就说:“看看我这半拉眉毛长出来没有?你这小子知道吗?这半个月你耽误了我多少个饭局啊?”靖奎小心翼翼地干完了活儿,司令还叫勤务兵给两块大洋。

“还是新中国的干部好。有不少领导都找我理发。谭震林和我关系最好,边理边聊,问问老百姓的事,想什么?有什么难处?说着说着就干完了活儿。一问一答的,我也不浑身冒汗。还有早先的卫戍区一位司令,半身不遂了,找我去推拿,给他捏好了。”靖老爷子说,和他要好的老顾客可多了!“老顾客都成了老朋友了。就数我活得长。凤凰卫视的鲁豫在我演完电影之后,让我去做访谈节目,问我有多少老顾客,我说:那可数不清了,就是走了的,也有四百多人了。‘都让我给剃死了。’观众都笑了,鲁豫说:‘这么说多不好听啊!’我说的可是真话,老朋友们都没我活得长,我到九十八岁还给八九十岁的老朋友去剃头呢!一位住方庄的老朋友,瘫在床上,神智都不清了。他儿子打电话约我,要我去给净净面,开车接我去了。我给老朋友刮脸,一直昏迷的老朋友,在我刮脸时,眼角流了泪。我摸了他的脉,出来告诉他儿子:‘给你爸备后事吧!没几天了。’他儿子又开车送我回来,非要把车开进胡同,到了拐弯的地方,实在拐不过去了,连车门都不好打开了。我下了车,他儿子问我怎么付钱,我说:‘就是送送行,谁都有这么一天。以后我走了,见到他们,他们还会为我让他们体面地走了谢谢我呢!’有人说我创了几个世界纪录,说我是世界上干活儿干到年龄最大的理发师,是年龄最大的获奖电影主演……到了我这岁数,倒真的不在乎这些事了。我在想:哪天我过去了,见了老顾客、老朋友们,要是谁头发胡子长了,让我给他们理理发、刮刮脸,我还能行吗?我因为手抖,已经两三年没给人推头刮脸了。到时候,会不会再给人刮掉半拉眉毛啊?”老人是笑着说的,我和高志坚听了,都无法接他的下茬儿,就以要拍拍他屋里的奖状证书为由,岔开了话题。

老人兴致勃勃地介绍了墙上的几个镜框,特别介绍了一个证书。那是由洛桑奥林匹克博物馆发来的证书:“感谢靖奎首席理发师,因为他受访参与了北京‘’框架的短期展示……”靖老爷子说:“我不懂洋文,听人说是奥运会发我的,称我是‘首席理发师’。我在意这个,因为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给北京奥运做点儿事。”

怕老人太累,原来准备的一些问题还没问,比如拍电影的事。告别时,老爷子说:“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我姑娘孝顺,出去以前,给我备好了午饭,就是我一个人的份儿,要留也没你们的份儿。我还得看看这蜂窝煤炉能不能‘馏’饭。”我们说帮老人弄好了再走,老人说:“你们有三十多年没使煤炉了吧?还不如我呢!回见了您呐!等天儿凉快些再来聊!”

现在,天凉快了,可是老人却仙去了。我们能做的,只有把这次一个多小时的会面写出来,让读者和我们一起怀念这位可敬的百岁老人。

靖老爷子在理发。CFP供图

北京日报副刊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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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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